中國商務部等部門3日發布公告，自8月1日起，中國出口商需要獲得批準才能將某些鎵、鍺金屬產品運往海外，以“維護安全和國家利益”。鎵、鍺是芯片等高科技領域的關鍵原料。有輿論認為，中國意在回應美西方在高科技領域的對華遏制。

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4日在記者會上表示，中國始終致力于維護全球產供鏈安全穩定，始終執行公正、合理、非歧視的出口管制措施。中國政府依法對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，是國際通行做法，不針對任何特定國家。5日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重申了中方相關立場。

“電子工業脊梁”

中國有關部門3日宣布對鎵、鍺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引發外界高度關注。為什么出口管制涉及這兩種金屬，它們在高科技領域發揮著哪些作用？

美國財經媒體CNBC稱，鎵和鍺屬于稀散金屬，在自然界中豐度極低，通常是作為其他金屬精煉的副產品。例如，柔軟的銀色金屬鎵是鋁土礦和鋅礦加工的副產品，而銀白色的鍺是鋅生產的副產品。

鎵和鍺都是極為重要的稀缺戰略資源。低熔點、高沸點的鎵，有著“電子工業脊梁”的美譽。其高導電性、中等導熱性、液態低毒等特點，使它成為半導體元件的關鍵材料。加工而成的砷化鎵化合物，可以制造移動電話和衛星通信的射頻芯片。

而鍺具有親鐵、親硫、親石、親有機質等特性，主要應用于紅外光學、光纖通信、太陽能電池等行業。軍事活動中用到的夜視鏡、衛星圖像傳感器等，往往少不了鍺的“加盟”。

根據行業組織“關鍵原材料聯盟”的數據，中國的鎵產量占全球的80%，其余產量來自日本、韓國、烏克蘭、俄羅斯和德國。中國的鍺產量占全球的60%，其余產量來自比利時、加拿大、德國、日本和烏克蘭。

需要補充的是，美國國內也有鎵、鍺儲量，而且它還是全球最大的鍺資源儲量國。但兩種金屬被作為戰略性儲備而采取保護性開發。

中國海關總署數據顯示，2022年1月至11月，中國累計出口鎵產品89.35噸。2022全年中國累計出口鍺產品43.7噸。中國鎵產品的最大進口國是日本、德國和荷蘭。鍺產品的主要進口國是日本、法國、德國和美國。

打到美方痛處

路透社將中方此舉視作“對華盛頓遏制中國技術進步的回應”。來自澳大利亞的中國國際礦業協會（GMAC）主席戴碧特（Peter Arkell）認為，中國打到了美國貿易限制的痛處。

美國咨詢公司“奧爾布賴特石橋集團”中國區高級副總裁特里奧洛表示，限制措施可能針對半導體和國防行業的公司。此舉向美國發出信號：在半導體、航空航天和汽車行業的原料投入方面，中國握有重要的牌。

“這是一次警告，但不是致命一擊。”美國智庫歐亞集團周一在一份報告中表示，此舉旨在提醒包括美國、日本和荷蘭在內的國家，中國有反擊的選擇，從而阻止西方進一步限制中國獲得高端芯片和工具。

分析人士認為，首先，中國的出口管制不是盲目行為，而是有理可循，有法可依。此舉依據《出口管制法》，其核心要義就是維護國家安全。受到出口管制的兩種原料，都和軍工等特殊應用場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。中國通過出口許可制，可以厘清這些關鍵金屬出口的最終用戶和用途，以規避危害國家安全和利益的風險。

事實上，國際社會普遍將具有明顯軍民兩用屬性的鎵、鍺等金屬視為戰略性礦產。去年8月，美國商務部產業安全局就曾對氧化鎵實施出口管制。歐盟成員國也對部分物項實施出口管制。

其次，在關鍵金屬下游的半導體產業上，美國對中國的打壓正愈演愈烈，拉攏脅迫盟友組成共同戰線。日本與荷蘭均有配合性的舉措出臺。而國際上很多稀有的關鍵金屬都是由中國向外供應的，因此中國此舉也被視作“經過深思熟慮的重拳出擊”。

路透社稱，人們越來越擔心，中國下一步可能對稀土出口實施新的限制。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生產國。12年前，在與日本的爭端中，中國曾限制稀土出口。

中短期替代是“幻想”？

中國公布相關物項出口管制后，相關進口大國有替代方案嗎？對此，外界存在幾種觀點。

戴碧特認為，鎵和鍺只是對一系列科技產品非常重要的幾種稀有金屬，而中國是大多數這類金屬的主要生產國，“認為另一個國家可以在短期甚至中期取代中國，這是一種幻想”。

《日本經濟新聞》稱，如果無法從大量供應鎵的中國進行采購，就需要在生產時尋找替代的進口來源。企業無法低價采購鎵，或將對這些最尖端技術的實用化產生影響。

加拿大工業材料公司Neo Performance首席執行官卡拉亞諾普洛斯認為，如果沒有中國的鎵供應，將很難滿足市場需求，不過“適當的產業公共政策激勵措施”可能會有變通辦法。

彭博社稱，如果中國的舉措導致價格飆升，其他供應商的產量將會增加，以滿足需求，從廢料中提取也可能是一個重要來源。美國地質調查局稱，工廠廢料已經占了部分供應，而鍺廢料也可從退役坦克和其他軍用車輛的窗戶中提取。

此外，高度依賴中國稀土資源的美國、日本等，正通過開發國內資源、投資國外礦山等方式，試圖建立不依賴中國的稀土供應鏈。因此不排除美國等進口大國可能會再尋找相應的替代方案。